口述|全哥
编辑|茹曼怡
2019年12月,我离开了澳门,踏上了回家乡的旅途,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我的小女儿了,老婆打电话过来说,女儿已经1米3了,要买全票了……
我用了两年的光阴,用了我全部的身家80万,来验证大家内心的疑惑,在澳门娱乐场能不能赚到钱,而我就是羽纱而归的例子。
我叫阿全,40岁,朋友们都叫我全哥,我自诩是一个在珠海和澳门两地之间来回两年的“职业玩家”。
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给自己的称呼,在其他人眼里,我也只是一名普通的红蓝老哥,又或者被他们调侃是“红蓝战士”。
他们不会理解,一个正常人,为何会如此着迷红蓝游戏。
你要问我有什么“特长”,那应该是每天坚持去娱乐场打卡“洗白”,比那些娱乐场里员工们还准时,洗白是全没了。
也就是说,在往返澳门的那两年时间里,我已经差不多洗白了80个了,在这里我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,也想让大家引以为戒,远离那些娱乐场,远离远离红蓝游戏,不要轻易下水尝试。
2019年10月的某一天早上10点,我从珠海的租房里醒来,这是我花了1200块租的小单间,优点是近珠澳关闸,我还有一个朋友林总,他就住在珠海来魅力旁边的和园大厦,30块就能住一晚。
因为他一个月可能会有一半的时间,住不起30块的床位,另外一半的时间,是睡在大街上,或者公厕里,又或者在娱乐场里的直播机上,已经没有了之前小老板的派头。
一顿洗漱过后,我就踏上了前往拱北口岸的路上,拿上自己的商务签证,排队直接就过了关口来到澳门。
出了关闸,我抬头看了看天,太阳很大,天气很热,脑海里又想起了我在义乌奋斗的那段日子。
两年前,我还年轻,是著名义乌小商品城里的一个店家,由于那段时间外贸生意不好做了,我把店转让后,就和林总踏上了南下的火车,来到了珠海,我们打算用自己的全部身家,在濠江再创辉煌。
而如今的我,已经差不多把80个全部换成了塑料片,并留在了娱乐场里,留下来的,还有我的两年青春。
往事随风飘扬,不堪回首,我还是坐上了娱乐场的旅游巴士,等了十几分钟,差不多坐满人了,车缓缓开动,直达娱乐场。
这样的流程,那两年里,我几乎每天都会重复,除了刮风下雨。
来到了我熟悉的娱乐场,眼前的娱乐场外观看起来气势磅礴,是属于L级别的娱乐场。
澳门娱乐场也是分等级的,有三个等级,L,M和S。
- L:配套更完善,有豪华酒店,大型商场,餐饮,名品店,娱乐场。
- M:有酒店,中型消费商场,部分餐饮,娱乐场。
- S:小型娱乐场,购物店,酒店。
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,既能够改变一个人,更多的是摧毁一个人。
我也像往常一样,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,更像是一种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的感觉。
即使在此之前,我已经懂了太多的人生道理,却依然过不好我的人生,可能当时的我,已经是洗湿了头,或者说进入娱乐场,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种习惯。
一进到娱乐场里,就能感受到一阵阵凉意,空调开得很大,仿佛不把电费当钱一样,那些戴着眼镜从里面出来的老哥,眼镜片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气。
有一次我跟中场的荷官“埋怨”,你们娱乐场的空调开这么低,搞得我下半夜有时候还冷得发抖。
荷官也是无奈地笑着跟我解释:
“先生不好意思,我们娱乐场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穿制服的,不是穿外套就是披马甲,所以温度才会调到22度左右,加上这个温度大家都会感到比较舒适”。
虽然这个理由比较可信,但是我也不能多说什么,至于娱乐场冷气问题,曾经就有一位老哥跟我说过,一般来说在低温的环境下,人的思维和动作可能会有所迟钝……
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道理,下次记得带件外套准没错。
在于我看来,荷官这个职业应该是本地人比较好的选择,毕竟他们不像公关,叠码仔和保安等等其他职业,不一定非要本地人。
荷官只能是本地人担任,可能这是离泥码最近的职位之一吧。
荷官的工作也确实辛苦,我也偶尔会和他们聊天,不过他们是上班赚钱,而我是在沉沦亏米。
不过我也一直想不明白,荷官为啥不能采用机器人呢,不是可以节省成本和减少出错率吗?
我打了个喷嚏,进入到了娱乐场的中场,掏出了我的会员卡,找了一个相熟的公关,让她给我一张餐券,那张卡我已经存了有数千积分了,积分对我来说更像是在娱乐场里的“饭票”。
这里也想告诉那些打算来娱乐场玩的老哥们,积分卡这玩意,能不办,还是不办好,办了容易因为一些小福利而下水。
娱乐场的积分卡等级的设计,很容易让人产生想升级的想法,不仅让娱乐场的公关有了你的联系方式和理由,同时也会有一些小福利赠送。
大家尽量不要贪小便宜,更不要去秀优越感,去攀比升级卡片等级,容易得不偿失。
我拿着港币直接去账房换了泥码,不多,也就几千块,红米还是黑米,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,因为在此之前,我已经洗白了接近80个。
如果有得选,我宁愿2017年的那个夏天,我没有来到澳门。
2017年8月,我和朋友林总来到了珠海,我卡里有80多个,他卡里有100多个,他以前经常在我的店里拿货,我们也成为了好朋友。
后来大家的生意都不好,就相约到澳门,想改改运,没想到我和林总都在澳门这里迷失了自己。
我和林总刚到澳门的时候,一开始运气就不错,那个时候我们喜欢买对子,因为更刺激。
一开始我们每个人都红了好几万,就去豪华酒店犒劳自己,一顿就花了好几千,也不觉得心疼,酒足饭饱后,他就提出去当铺看看手表。
看到有合适的就买一个,他看上了一款迪通拿,我看上了绿劳,但是我们红的米还差点,于是又回到了娱乐场,想再凑个整,好整块表。
没想到当天晚上,我们反而每人就亏了好几个。虽说我和林总都是生意人,知道做生意是有赚有亏,很正常,但是在红蓝游戏这件事情上,曾经到手的盈利,我们认为是自己的本钱。
在酒店休息一晚后,我和林总制定了一个翻本计划,在网上查了很多攻略,自发研究了一个公式,觉得这次应该是有希望了。
第二天我们就拿着昨晚写下的图纸,再参考牌桌上的路珠牌,再决定如何下注。
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用了这个公式,不到一个小时,之前的本就回来了,也就是那一次,我和林总都开始觉得是公式的“功劳”,忘了中学时期所学的数学概率学存在。
林总当时还是比较谨慎的,觉得今天差不多可以了,就拉着我离开了娱乐场,当时我俩还是比较理智的,毕竟知道一段时间就得休息调整一下。
林总提出去做一个水疗,享受一下助浴服务,我说我还是算了吧,你去吧,我就回到了酒店,好好地睡了一觉。
我们在澳门也玩了几天,也如愿以偿大家都买了一个手表,通行证的时间准备到了,我们就回到了珠海。
后来的我们,变得更加大胆,在下一次进入澳门的时候,我们就制定了计划,7天红50个。
有了上一次的经历,我们已经把公式当成了万能的,觉得红蓝游戏是有迹可循的,可是我们却忽略了当时的偶然性,和长玩必黑的必然性。
我们进入了娱乐场,刚去账房换了20个的泥码,三两个公关就围了上来,说老板办会员卡不?可以送房间。
林总架不住美女的说辞,还是乖乖办了卡,我也没办法,也办了一张普卡,临走前林总还得意地说,红了要请她们吃饭,感觉这次红50个的计划势在必得。
还是那套公式,只要我和林总下重注,就失灵了,不一会我们就黑多红少,20个就只剩15个了。
林总说,回酒店,再算一个公式,晚上再战,那个时候的林总,更像是我的领路人,因为他是澳门的常客,而我更像是在新手村。
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公式算法,还分了好几种情况,感觉是个性化的公式,适合所有可能出现的走势。
到了晚上,我们简单点了个外餐,填饱了肚子,就又回到了娱乐场里,准备验证一下这些公式怎么样。
到了凌晨两点,我们把上午黑的米,又红了回来,林总的这些公式,在当时也确实让我有了一个幻觉——是可行的。
尝到了甜头,林总提出要在珠海租了房子,并找中介办理了商务签证,可以随时出入澳门和珠海。
我同意了,一开始我们在珠海租的是小区房,两房一厅,一个月4000块租金,平均下来每人一天100,还可以接受,就这样开始了我们在澳门的“创业路”。
商务签办下来后,我们意气风发再上路,一开始的我们,都不会做关闸的“发财车”,因为觉得时间就是金钱,我们都是直接打出租车到娱乐场,也花不了几十块。
由于时间问题,我们在进关闸前就已经换好了港币,换了泥码,就开始在中场里寻找好的路子。
林总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,跟我讨论的时候,他总能娓娓道来,也富有激情和耐心,他说他的公式,可以保证长期稳定,显然他把我当成了红蓝游戏的“战友”。
直到后来的一年多时间里,他把自己的100多个都完全洗白后,我的接近80个也洗白后,他才又认为会有更好的公式,需要时间去研究。
我们两个人,身上的大部分的钱都已经洗白了,小区房我们就退租了,他住进了和园大厦,我也重新租了一个小单间,我也不叫他林总了,也换了个叫法——老林。
有的时候我去和园大厦找他,都能看到他床头有一沓纸,被他写写画画,都是一些公式,他一直都没有放弃研究公式,不是去澳门实践的路上,就是在床位上计算着公式。
我在想,如果老林是做科研的,就凭这股干劲,估计会给国家,给科技做出贡献,而不是在廉租房里消耗着自己的青春,选错了方向,最后只会造成空悲切的结局。
后来我才知道,根本就没有稳定的公式,越是参考路单牌,越是迷糊,因为大数定律,我们一开始就没有抱敬畏之心。
现在回想起来,其实我们一开始办卡,娱乐场就知道我们的消费记录,我们的消费习惯,红了多少,黑了多少。
根本就没有稳定的公式,我们都是流水的玩家,娱乐场则还是铁打的营业,24小时不分昼夜。
大家也不妨想想,即使有这样的公式,娱乐场方通过会员卡得知你的消费习惯,那些分析师们也会第一时间得知,并进行分析,或进行修改漏洞。
比我们资金雄厚的人多的是,为何别人就不懂这些所谓的公式呢?我们就是人中龙凤吗?
答案显然不是。
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,都有追梦的权利,我们不应该嘲笑他们,但是在澳门娱乐场的发财梦,还是希望大家可以早点清醒过来,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。
在澳门的那两年,我也确实洗白了80个,本来我也还是不死心,直到老婆给我打来电话,说女儿又长高了,我才意识到这两年我失去的,不仅仅是80个,还失去了对小女儿的陪伴,对家人的关心。
我认了,我不再纠结所谓的公式,我也不去想该如何在娱乐场里“翻本”,因为翻本的可能性,不会是50%,更像是负期望。
2019年12月,我把珠海的小单间也退了,把仅剩的钱,买了车票,收拾行囊,回到我的家乡,回到家人的身边,陪他们过年,女儿问我:
“爸爸,过完年你还走吗”?
我抚摸着女儿幼稚的面庞,告诉她:“爸爸不走了,以后都陪在你的身边”!
为了实现对家人的承诺,以后我也会踏踏实实地找工作,为了孩子,为了老婆,为了父母,再努力打拼,把失去的,再赚回来。